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锁了车,两人走到门口。
白楚立在门前,停顿了片刻。
“怎么?”汪寻湛凑近询问,看着他的发梢。
“没什么,”颔首摇头,白楚拿出钥匙开门,“进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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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里内部的装修带着些欧式风,倒是和汪寻湛过往在美国看到的豪宅有些类似。
进门左侧是客厅,右侧便是厨房。旋转楼梯面对门口,两侧带着金属扶手,楼梯用大理石铺装。
闻声,楼梯下方的卧室门打开。“小楚”开口的是个上了年纪的长者,慈眉善目,头发已经白了大部分。
“杨叔。”白楚走过去,伸开双臂给予拥抱。
“怎么这时候回来了?也不打个招呼,吃饭了吗?”杨叔拍了拍白楚的手臂,很是亲密。
白楚神色放松:“吃了,我回来看看。”
杨叔看向站在一旁的汪寻湛,随即道:“你朋友?”
“嗯,”白楚点头,“我最近都住在他那里。”
杨叔又打量了汪寻湛片刻,没再吭声,转而问:“过年怎么都不回来看看?”
“嗯,有事儿耽误了。”白楚说完,转身看向汪寻湛,“我房间在楼上。”
“你们上去吧,”杨叔识时务地松开白楚,“晚上走吗?”
“不一定,看情况吧。”白楚走到汪寻湛身边,用眼神示意他:跟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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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寻湛跟着白楚上楼,故意开口问:“过年什么事儿耽误了?”
“陪你。”白楚不紧不慢地答,侧头瞧了他一眼,“况且我爸在医院,我也不想回家。”
汪寻湛清了清嗓子,伸手抓住白楚的手臂,拉近两人之间的距离:“怎么不想回家?你这个年不就是在家里过的吗?”
“”白楚停下脚步,站在二楼走廊口,看着汪寻湛的眼睛。
“干吗?说得不对?”汪寻湛抬起手臂揽住白楚的脖子,将他拉进怀里。白楚带着他走进这间屋子,心里多少有些复杂的情绪,汪寻湛能感觉到。靠近的身体无非是用行动在说:我就在你身边。“刚刚那个人是谁?”汪寻湛凑到白楚耳边问。
“怎么?”
“没事儿,我这么搂着你能行吗?我怕他要是看见了来揍我,你说我是松手还是不松手啊!”
“他要是想揍你,你只有挨打的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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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楚的房间靠近二楼走廊的尽头。汪寻湛看向一旁的红木大门,久久没吭声。
“那间屋子,”白楚打开门,侧目望他,“是我爸的房间,想进去看看?”
汪寻湛摇头:“我只对你感兴趣。”说完,他走进白楚的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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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内的摆设很简单,桌子、床、书柜简单且必需的家具。
书柜里,几本看似随性的书随意摆放,更多的则是各类款式不同的车模。汪寻湛走到跟前,仔细瞧着。
“想听什么?”白楚摆弄着桌上的黑胶唱片机,翻开一旁的唱片。
汪寻湛回过头:“surprise me”
白楚拿起手边刚好翻到的那一张,放进唱片机:“随便听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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性感阴郁的音乐声响起,汪寻湛下意识地闭上眼睛:“北欧”
“嗯”白楚闷哼,转身走到床边地毯旁,席地而坐。
汪寻湛走到他身边,坐下:“北欧音乐好听,只是有时候带了太多的伤痕,让人唏嘘。”
“也不尽然,”白楚靠着身后的床,“只是对生活的一种视角罢了。”
“”汪寻湛没接话,移动身体靠近白楚,等着他继续开口。
“我在这房子里长大的,”白楚看着他,说得很慢,“我小时候特别反感这屋子,觉得是枷锁”
环视一圈,汪寻湛的视线落在桌上的旧照片上。照片中有四个男孩,白楚站在英航与科子中间,一旁的夏寒则冷冷看着镜头,与三人之间隔开了些距离。
“我小时候跟我母亲更亲近,和我父亲之间,有种说不出的隔阂。”白楚的语气很淡,听不出过多的情绪,“我和夏寒一起长大,我小时候总觉得我爸对夏寒更好”
“”汪寻湛拉着他的手,“所以你是个没人疼的小孩”
白楚摇头:“我爸的事情你多少应该是听过的,我从小对帮派的事情就没什么兴趣,我爸没强迫过我,总是让我选自己想要的。”
“你爸为什么会欠那么多钱?”
“因为我,”白楚神情带着不易察觉的落寞,“我母亲沾染了毒品,在我十三岁的时候就不在了,我那时候觉得是我父亲的错。那可能是我和我爸之间的转折点,我责怪他,他从不解释。他护着我,我抗拒,故意找不痛快。父子关系紧张,双方都有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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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寻湛抬起手覆在白楚的后颈上,顺势将他拉进自己怀里:“你那时候才多大年纪”
“后来我赌气说要离开家,我爸没赞同,也不阻止,就让我去了英国。我那时候的想法,离开家算是一种无声的反抗,我不知道怎么跟我父亲相处,最极端的时候觉得他不爱我一点爱都感觉不到。”
“你就是在英国认识四爷的?”汪寻湛侧头,亲吻白楚的额头。
白楚轻靠在他肩膀上:“嗯,那时候我玩车玩得最没有节制,认识了四爷我到英国之后,一个人生活,经历了很多过往没经历的事情,再回想过去,才觉得我父亲可能也打心眼里希望我可以摆脱帮派的一切,他可能也觉得这屋子对我是个牢笼,随时都让我做好准备,从这儿走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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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寻湛不吭声,安静地听着。
他虽没当过父母,但自己家里的那对老爷子老太太,嘴上虽不说起,心里却总是希望可以和汪寻湛多待在一起,人之常情。若父母真能做到尊重子女的想法,放手让他们走得更远,也算是种深厚宽广的爱。
“我在英国的时候,回想小时候的事儿,才开始意识到我爸没我想象的那么无情想到很多细节,觉得我以前的想法都是错的。”白楚清了清嗓子,少了先前的平静,语气带上起伏,“我印象特别深的一个细节我爸在我小时候,曾经当着我的面对我母亲说过‘如果这事情他都处理不好,以后还能做什么’我已经记不得是什么事儿了,我只记得当时听到这句话,心里抱怨为什么他会替夏寒解决所有的事情,为什么对夏寒比对我还好”白楚说着,有些哽咽,面上也带着怅然若失,“后来在英国,再想起这句话,我突然明白了我爸语气中的舍不得,我想起小时候他看着我摔倒的眼神,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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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寻湛低头吻他:“你要不想说,就别说了”
“我”白楚回应他的吻,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似是多年的心思点滴汇聚,却深藏于心门背后。
汪寻湛大约是第一个被允许站在门口的人,他只轻轻一推,门后的一切便迫不及待地向他涌来,好像一直在等着他一般:“你以前没跟别人说过吧”
“说这些做什么,没劲”
汪寻湛深呼吸,舔了舔他的嘴唇后松开。白楚交付的是一份真心实意的信任,汪寻湛动容,自我坦白的恐惧在白楚的声音中化作细微波动,无法撼动当下的执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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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我去了美国,去找英航”白楚重新开口,提及英航,停了片刻。
“”故事进行到了那张照片的时间,汪寻湛下意识地以为白楚会说些两人过往的细节。
但
白楚只是简单陈述:“英航出车祸,有我的责任”他坐直身体,给自己点了支烟,“帮派本来就应该是英航的,我妈不在了之后,我曾经跟英航说过,如果有一天他接了帮派,一定要断了所有跟毒品有关的生意。他出了车祸,伤了眼睛,整个人很消极,跟我说,‘答应你的事情做不到了’。”
时过境迁,曾经的感情在白楚与英航之间已成为往事,分量远比不上这么多年的相知相伴。
白楚站起来,走到桌子旁将烟按灭:“下一任继承人出车祸,很多人都在争,我爸状况不太好然后我回来了,我那时候特别天真,我想断了帮派所有的毒品生意,等什么时候英航站起来了,全部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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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寻湛看着他,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白楚的生活与他相去甚远,探寻成长轨迹,汪寻湛犹如从童话故事中走出来一样,从未经历过这般动荡。
“我回来之后,我爸看出来我想做什么他问我这是我想要的吗?我说是”白楚苦笑,深呼吸继续道,“他当时只是点头,什么都没说。毒品生意养活了帮派不少兄弟,牵扯的利益太多,我其实做不了什么我爸始终没有表态,却帮我挡掉了所有的障碍欠的那些钱,是帮里毒品生意的利润,我爸护着我,上不了台面的事情都没有过我的手,最后还因为我躺在医院。”说完,白楚看着窗外的夜色,眼神有些发呆,“当时没人敢跟我爸说‘不’,只有夏寒他担心我爸,警告过我别害了我爸,我不听”稍稍停顿,他随即叹气,语气中过多的情绪无从考量,“事实证明,我确实害了我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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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爸”汪寻湛走到他身边,拿起打火机给自己也点了根烟。对于白楚的家务事,汪寻湛说不出个道理,他没有这样的环境,自然无法理解白楚父亲的处境。
“我爸躺在医院,”白楚回过神,拿过他手里的烟,“我总在想,如果他听了夏寒的话,也许现在还好好的。”
汪寻湛看着他白楚与夏寒见面时,那两相生厌的情绪太过复杂,或许对彼此表现出的敌意也是心中情绪的一种释放,对两人都是。
“我后来才意识到,”白楚还在继续道,“我对我爸没什么了解,我不知道我爸想的是什么,连他喜欢什么东西这种简单的问题我都不一定能回答上来我好像从没试图了解过。”
“嗯”汪寻湛倾身向前,将他的身体压在桌子上,“别再想了,”他低头亲吻白楚的脖子,“看你这样我心疼得都没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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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话题始终没有结束。
汪寻湛推着白楚走到卧室的卫生间,打开水,两人脱了衣服一起站在莲蓬下。
白楚偶尔说起小时候和父亲的相处,汪寻湛淡淡地回应。
“那你父亲最近怎么样了?”他搂着白楚随口问,嘴唇在脖子肩膀上来回滑动。
白楚闭上眼睛,轻轻靠着他道:“很稳定,医生说醒来的可能性很大。”
汪寻湛听出了释怀与慰藉,他“嗯”了一声之后,张嘴轻咬着白楚的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