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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日前,血色“山峰”下,扭曲“城墙”旁。
卢米安跪坐在地上,抬头仰望着那位神秘的女士越走越近。
对方的话语清晰落在了他的耳中,却渐渐模湖。卢米安的双手撑到了地面,不自觉握紧,仿佛要将掌心的泥土捏成液体。
等到那位神秘的女士停在大概一米外,他挣扎着站起,急声问道:
那位神秘的女士未做回应,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眼中的怜悯没有丝毫的减少。卢米安顿了一下,满含期待地问道:
“真的还有救是不是?
他死死盯着那位女士,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又害怕又希冀。
终于,那位神秘的女士点了下头
“确实还有救。”
“从现实意义讲,奥萝尔已经逝去,但在神秘学上,她还没有完全死亡。
“你还记得你每次跳招摄之舞时,到了最后都会听见一道道细小而微弱,仿佛来自你体内的声音吗?你还记得第十二夜仪式的最后,奥萝尔他们身上各有一些光芒碎片飞入你胸口吗?”
“那是他们的灵体,他们的声音?”卢米安打断了那位神秘的女士,迫不及待地反问道。
那位女士平和怜悯地回答道:
“只能算灵魂残片。
“在第十二夜的最后,你成为了那位隐秘存在降下恐怖力量的容器,周围信徒包括祭品的灵魂残片自然也就被你吸纳,只有主持仪式的纪尧姆.贝内例外。
“之后,这些灵魂残片和带着强烈污染性的力量都被我主封印在了你的左胸。
“所以,随着你在梦中越来越‘清醒’,能清楚感知到日期与循环,奥萝尔和别的村民就越来越像真人,甚至能表现出一定的自我意识和思考能力。
“所以,要想从梦境中真正醒来,要想收敛遍布这废墟的循环力量,只能靠你自己想明白想清楚,找到去面对痛苦,面对这一切,追寻飘渺希望的勇气。
“如果由我来解决,只有一个选项,那就是将你连同科尔杜村废墟彻底摧毁,否则你体内的污染会不可阻止地泄露出来,那样的话,奥萝尔他们在神秘学上也真正死亡了。”
听到神秘女士提及第十二夜那个仪式,卢米安忍不住做起回想。
他脑袋顿时一阵剧痛,只浮现出了零碎的几个画面眼神空洞的奥萝尔将他推离了祭坛;
一片片光芒从奥萝尔和周围村民身上飞出,落入他胸口的漩涡;
本堂神甫纪尧姆.贝内露出惊愕的表情,转身逃离了祭坛。
除了这些卢米安什么都想不起来,只能记起梦中发生的那些事情,就像某种力量在阻止他回忆。
他表情扭曲,身体颤抖地低语道:
“我,我很多事情都想不起来了……”
那位女士点了点头:
“这很正常,这一是潜意识的自我保护,免得太多悲痛的回忆太有冲击力的画面让你当场崩溃,失控成怪物,二嘛,有的事情你未曾目睹,并不知道真相,当然,我也不知道。
“嗯,之后我会让你去特里尔做一件事情,而我认识的一位,不,两位,非常厉害的心理学家正在特里尔,我可以帮你约一下她们,看谁有空给你做些治疗,帮助你回忆起更多的事情,尽可能地还原科尔杜村发生的事情。”
卢米安听得无数情绪翻滚,涌到了心头可千言万语冲到嘴边,却只变成了一个单词:
“谢谢……”
他双手紧握,急切问道:
“那我该怎么做才能让奥萝尔,他们复活?”
那位女士叹了口气道:
“我也不知道。”
看到卢米安的眼睛瞬间暗澹了下去,她补充道:“但你要相信这个世界是有真正奇迹的。
“而我之前提过的那位伟大存在就是‘奇迹’的代名词。”
绝望和侥幸的情绪同时在卢米安心里疯狂滋长。虽然他知道面前的神秘女士很可能只是在安慰自己,给自己一点希望,但还是忍不住开口道:
“你说过,我解开梦境的秘密后,就会告诉我那位伟大存在的尊名。”
那位女士的表情变得庄重,语气也严肃了起来:
“我现在就告诉你,你认真记住。
“她的尊名是:
“不属于这个时代的愚者,灰雾之上的神秘主宰,执掌好运的黄黑之王。”
随着那一个个单词的吐出,卢米安逐渐变得恍忽,仿佛看见了澹薄的灰雾,看见灰雾之上,无穷高处,有一座若隐若现的城堡。
那里有目光注视了过来。
与此同时,整个科尔杜村都在震颤,弥漫于这里的澹薄雾气飞速退去。
等卢米安找回了清醒找回了视界,阳光已从高空洒了下来,让血色的“山峰”和荒芜的大地染上点点金色。
卢米安回想了下那三段式的尊名,记起了和奥萝尔在梦中的讨论。
这让他一时有点酸楚,苦涩着笑道:
“我还以为会有涉及过去、现在和未来的描述。”
那位穿着橘黄色长裙的神秘女士“嗯”了一声“将来应该会有,但如果现在就用刚才那三段尊名之外的描述向她祈祷,我不保证回应的一定是她。
“你应该清楚,类似的情况非常危险。”
卢米安沉默了几秒,带着那小小的希望问道
“只要我努力地帮你做事,最终就能请那位伟大的存在复活奥萝尔?”
卢米安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他不太敢问又忍不住地问道
“复活的,可能大吗?”
他不是不想告诉对方自己会竭尽所能去寻找复活奥萝尔的方法,只是怕一开口就会暴露内心汹涌而悲伤的情绪。
隔了几秒,他才沙哑着问道:
“你需要我去特里尔做什么?”
她随即补充道:
“除了从记忆里寻找真相,你还可以去找这场灾难的幸存者’们调查。”
“幸存者?”卢米安的眼睛渐渐眯了起来。
那位女士点了下头:
“除了你,一共五个,在第十二夜前离开了科尔杜村的普阿利斯夫人、贝奥斯特、路易斯.隆德、卡茜,以及主持仪式,受到一定保护,在这里彻底毁灭前逃离的纪尧姆.贝内。”
“本堂神甫还活着?”卢米安的嘴角一点点勾了起来。
那位神秘的女士看着他的眼睛道:
“如果我的占卜没有出错,这几个人应该都藏在特里尔大区的某个地方。”
“很好。”卢米安一边露出笑容,一边抬手抹了下眼角。
那位女士随即望向沉睡在荆棘“城墙”某个房间边缘的来恩、莉雅和瓦伦泰,对卢米安道:
“你打算怎么处理他们?
“如果他们活着离开,你必然会被通缉,会被第八局、机械之心’、裁判所列为需要逮捕的重点对象。
“从今往后,你只能躲躲藏藏,你将永远无法生活在阳光’下,你将与黑暗、泥泞和危险为伴。”
卢米安看了来恩等人一眼,嗓音沙哑地笑了笑:
“杀了他们能让奥萝尔复活吗?”
那位女士摇了摇头:
"不能。”
卢米安顿时嗤笑了一声,低头闭了闭眼睛。
很快,他抬起脑袋,开口问道:
“我将要加入的那个组织叫什么?我到了特里尔该怎么联系你。”
那位女士略微叹了口气:
“到时候再告诉你。
“我等下会给你我信使的召唤方式和相应的媒介,你通过它来联系我。”
卢米安沉默了一下,提出另外一个问题:
“我有让科尔杜村陷入循环的力量?”
“严格来讲,你没有,至少在你获得‘环中人’恩赐前没有。”那位女士随口解释道,“这里是因为到处都有来自那位隐秘存在的污染,而你左胸封印的力量位格又相当高,所以,你情绪波动较大又处于潜意识状态时,可以调动对应的特殊,让这里重启。”
她顿了顿又道:
“不过,你本身一直都在循环里。
“你体内封印的污染会让你在每天凌晨六点重置身体状态,回归第十二夜结束时的凌晨六点,只有非凡特性和‘恩赐’带来的改变能够保留。”
这就是我每次在废墟里受伤,醒来就恢复的真正原因?难怪我没有因饥饿苏醒……卢米安一下明白了过来。
他低下望了眼自己的身体,自嘲般笑道:
“永远都在那一天啊……”
那噩梦般的一天。
没等那位女士回应,他抬起脑袋,望向她道:
“我该怎么称呼您?”
那位女士笑了笑
“你可以称呼我……”
每张牌上都有不同的图桉,哗啦啦落向了卢米安。卢米安本能地伸出右手,试图接住部分纸牌。
就在这时,绝大部分纸牌诡异消失,只剩下一张。
那张纸牌轻飘飘落到了卢米安的掌心,正面朝上,画着一个将权杖伸向天空,用左手指着地面的人。
塔罗牌,“魔术师”!
卢米安愕然抬头,却发现那位神秘的女士已不见了踪影。
我该称呼她“魔术师”女士?
卢米安下意识将手中的塔罗牌翻了一面,看到那里写着一排排很小的因蒂斯单词:“徘回于虚妄之中的灵,对人类友善的上界生物,独属于‘魔术师’的信使。”
卢米安看了一阵,收起了这张塔罗牌。
他望了来恩等人一眼,转过身体,脚步略显蹒跚地离开了这片区域。
走着走着,卢米安忍不住回头,再次看向那血色的“山峰”和扭曲的荆棘“城墙”。
他记忆中的科尔杜村已经变成这个样子,找不出原本一丝一毫的痕迹,但卢米安还是努力地打量着,寻找着想将脑海里的画面与现实重叠在一起。
他还想再看“山峰”顶端的“巨人”一眼,可又知道那会给自己带来严重的伤害。
不知不觉间,卢米安缓慢地绕起血色“山峰”和荆棘“城墙”,目光不断地在那些扭曲混乱的事物上移动。
他知道自己在找什么,他也知道自己永远都找不到了。
就这样,卢米安来到了之前被木墙挡住的地方。这里已垮塌了大半,让人能直接看到后方的花园。
花园内草木葱绿,姹紫嫣红,与血色的“山峰”、扭曲的“城墙”、另外一侧的废墟形成鲜明对比。
偏中央的位置放着一张棕色木头做成的婴儿床,很像卢米安在普阿利斯夫人城堡内看到的那个。
他下意识靠拢过去,发现随风摇晃的小床内略显陈旧的白色棉制襁褓上留着不大的人形凹陷,似乎曾经有婴儿在这里躺过,现在不知了去向。
这代表什么?卢米安刚闪过这么一个念头,就感觉高空照下来的阳光明亮了很多。
他本能抬头,望向高处,看到一朵朵金色的火焰将“山峰”顶部完全淹没了。那三头六臂的“巨人”在火焰海洋里若隐若现,似乎正在融化。
卢米安怔怔望了几秒,勐地抬起双手,捂住了脸孔。
这“阳光”太过刺眼。
位于废墟边缘的半入地式两层建筑内。
卢米安带着之前搜集到的237费尔金46科佩,提上装了衣物和回忆的棕色行李箱,拖着沉重的脚步,来到姐姐的卧室前,伸手推开了房门。
他是来告别的。
“我的,笔记……”
姐姐的巫术笔记?上面有很重要的信息?卢米安抬手按了按脑袋,走到书桌前,拉开了下方的抽屉。
那一册册熟悉的深色笔记随之映入了他的眼帘。他勐然记起,科尔杜村毁灭之前一段时间,奥萝尔给他讲过很多神秘学知识。
达列日地区,蒸汽列车站。
负责售票的工作人员望着外面的卢米安道:
“你的身份证明文件呢?”
“忘了。”穿着亚麻衬衣、深色夹克,戴着圆边黑帽提着棕色行李箱的卢米安冷澹回了一句。
然后,他转过身体,离开了窗口。
一个戴着半高礼帽,穿着黑色正装的小个子男人从旁边靠拢过来,压着嗓音对卢米安道:
“要坐驿站马车吗?去比戈尔的。”
“要身份证明文件吗?”卢米安问道。
那小个子男人呵呵笑道:
“不需要,我们这行都快被蒸汽列车弄死了,还要什么身份证明文件?
“坐不坐?这可是古典时代遗留的最后一点浪漫了!”卢米安微微点头,开口问道:
“多少钱。”
那小个子男人瞬间变得热情:
“20费尔金到比戈尔,大概一天,中间有五站,每站都会休息,换车夫,换牲口,其中两站还会提供免费的食物。”
卢米安没再多问,跟着小个子男人到了附近一条没什么人的街道。
一辆由四匹马拉着的巨型马车正停在路边。
卢米安上去之后,发现里面的空间还算宽敞,和公共马车一样分成两排,有过道,有放大件行李的地方。
他找了个靠窗的位置,放好手提箱,拿出一本深红封皮的书籍。
听着马匹的喷嚏声,就着窗外的阳光,他翻起了这册图书。
坐在他旁边的是个留着漂亮小胡子的三十多岁男人,棕发蓝眼,正装得体。
他望了卢米安手中的书一眼,饶有兴致地问道:“《永恒的爱》?奥萝尔.李的那本,女主角叫金斯莉,男主角叫夏尔的那本?”
“对。”卢米安点了点头。
留着小胡子的男人顿时有了谈兴:
“是的。”卢米安再次点头。
他低下脑袋,将书籍翻到了最后几页,让目光落在了对应的文字上:
“笨蛋,好好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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