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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忆这个东西其实是最不可靠的东西,人有时会被自己的记忆所骗,你以为某天看到的哪个人哪件事,其实有可能是假的,是在真实上经过自我催眠后再记忆的。
这时我听着白水的话,立马明白了,怪不得在我碰到巫面时,总会看到不同的画面,有时我在梦里看到石棺里的游媚,会快速闪过许多画面,但我都看不清。
可就算我没看清,这些画面多多少少还是留在了我脑海深处。
白水抓着我冲天而起,似乎想要离开,原本立于蛊寨不动的蚩尤猛的发出一声狂啸,整个蛊寨都在震动。
蚩尤号称魔神,战力惊人,传闻当年涿鹿之战,武罗也有参与,就算在山鬼中以武力称著的武罗,对上蚩尤,别说胜算,连活命的机会都没有。
沉吟刀在小白那里,我引动魂植飞快的缠住蛊寨牌楼,朝白水道:“他或许知道些什么,你要相信我。”
白水却似乎急着带我离开,好像没听到一般。
蚩尤的声音突然变成了怒吼,巨大的手猛的朝着白水扑了过来。
我生怕白水被伤,急忙松了缠着白水的魂植,朝他大声的道:“这是蚩尤!他就是被人皮书吸引出来的,祭坛石柱上清清楚楚的记录了下来,当年他帮过游媚对付建木,他是友非敌,或者知道些什么。”
“是跟游媚,不是跟你。”白水一摆蛇尾避开了蚩尤的大手,带着我准备冲出蛊寨,爪子却依旧紧紧的握着我。
我咬了咬牙,引动魂植化出无数细蛇朝着白水涌出,分散他的注意力,同时铁链上的符纹甩过,白水被符纹一闪,飞快的避开,我趁机引动身上的魂植猛的一冲,他怕抓痛我,用的是巧力,立马被魂植冲开,我引动蛇影朝着蚩尤冲了过去。
“云舍!”白水沉喝一声回转蛇身冲了过来。
“白水!”武罗坐在赤豹之上拦住了他,沉喝道:“她是云舍,不是游媚,你何必紧张。”
“相信我!”我知道白水担心的是什么,回头朝他挥了挥手,催着蛇影飞快的朝着蚩尤冲了过去。
看着蛇影直朝他而去,原本因为白水意图带我离开,而脸露怒意的蚩尤突然闪过笑意,好像一个不知道如何是好的孩子。
蛇影盘缠在他身上,我立于蛇头,与他巨大的是双眼相对。
“阿媚。”蚩尤似乎只记得这个名字,将如同一粒水珠般立于指尖的巫面递给我,腥红的眼里带着讨好。
我突然感觉有点心酸,这还是那个被黄帝封为兵主的魔神蚩尤吗?
小心的接过巫面,下面草鬼婆们齐齐的用苗语念着什么,与身后苗三娘她们的祭祀语汇合在一块,突然变得十分神圣。
涌涌的篝火发出呼呼的声音,火光炙热,蚩尤却直勾勾的看着我慢慢戴上巫面,露了欢欣的神色。
当我戴上巫面时,蚩尤朝我托了托手掌,朝我点了点头。
我回头朝白水挥了挥手,示意他别担心,正要跳到蚩尤掌心,却听到白水沉喝一声,跟着一道白光朝我闪了过来。
看那刀光闪动,我就知道是沉吟刀,随手一接,刀安稳的落在手中。
“自己小心,记得你是云舍。”白水脸色发沉的看着我,眼带苦意。
我朝他沉沉一笑,跳入蚩尤的掌心。
“阿媚!”蚩尤以掌捧着我,慢慢朝地下沉去。
魔神蚩尤传闻生于地底熔岩之中,三头六臂,面如牛首,背生双,铜头铁额,刀枪不入……
反正所有恐怖的形容都能用在他身上,以至于涿鹿之战后,黄帝为了鼓舞士气依旧用将他的画象画于旗上,同时封他为兵主。
随着他的身形慢慢下落,我也跟着慢慢落了下去,似乎担心我害怕,就在手掌要落入地下时,他伸手半遮在我头上,朝我柔和的笑着。
落入地底,无尽的黑暗涌来,我心底莫名的一慌,不由自主的握紧了沉吟刀。
从蚩尤的神情和我接收到游媚断片的记忆中来看,似乎这两人以前有过那么一段。但据许多野史记载,黄帝能打败蚩尤,是因为九天玄女以女色诱惑了蚩尤,当然也有记载是武罗……
反正这一场大战中,黄帝并不是以战力取胜,在求助于天地后,依旧靠的是美人计。
九天玄女是谁我并不知道,武罗我是见过的,确实挺漂亮的,但她那时心里怕是只有天帝之孙黎,不会去诱惑蚩尤,如果真有这么一个美人计的话,那肯定是九天玄女无疑了。
只是既然在最后一战中因为女色所败,他对游媚怎么会有这么深的感情。
四周一片黑暗寂静,不知道过了多久,金黄的光闪来,跟着就见熔岩闪动,然后蚩尤原本巨大的身形慢慢变小,将我小心的放在地上。
我这才发现,整个地面都是用黑色的不周山基石铺就,隔绝了地底熔岩的热度,看样子这地方是游媚所建,要不然谁能动得了不周山的基石。
只是这个地方在地底熔岩之处,除了蚩尤谁都不能来,怕这只是一个方便她落脚的地方,一个她与蚩尤独处的地方。
蚩尤似乎也只是一道残影,坐在对面,静静的看着我,脸上抑制不住的露着笑意。
面对这样一个实力强大到无法形容,却露出小迷弟般笑容的存在,我还真不知道如何开口了。
愣了半晌后,我试着将人皮书掏出来,据在手里抓了抓,却又有点犹豫,白水的担心不无道理,一旦游媚的记忆涌入,我这一生相对她而言,如同白驹过隙,什么都不会留下的,她所经历的才是真的波澜壮阔。
“阿媚!”看到人皮书,蚩尤眼里突然闪过悲伤,伸手抚了抚我脸上的巫面,轻轻的摘下来,低声道:“你不是她,只是她抽离记忆后神魂的转世。不是阿媚!不是!”
他声音低沉,一字一句清晰无比,接连三次强调我不是游媚,不知道是说给自己听,还是说给我听,或许是让自己认清现实。
可就算这样,他依旧愣愣的看着我这张脸,手紧紧的握着巫面,与熔岩般火热的双眼直勾勾的看着我,一只手颤抖的放在我脸侧,却终究没有抚上来,好像花费了所有的力气,才缓缓抚上那只巫面,声音沙哑的道:“那条神蛇担心你……,你不应该跟神蛇在一起,阿媚不喜欢蛇族。”
我突然感觉好笑,他既然清楚的意识到我不游媚,却又固执的告诉我,游媚不喜欢蛇族,似乎游媚不喜欢,我就不可以喜欢。
原本对蚩尤的恐惧突然消散了,我将人皮书递了过去,朝他道:“这里面是游媚的记忆,还给你。”
他面露悲怯,一手握着巫面,一手半悬于空中,静静的看着人皮书,远处熔岩发出咕咕的响声将他惊醒,朝我轻声道:“我可以摸摸沉吟刀吗?她以前刀不离手,但在封棺之前,却将巫面和沉吟刀先行送回游家。”
我紧了紧手里的沉吟刀,看着蚩尤那双带着熔浆颜色,却不再炙热的眼,终究还是递了过去。
他接过刀,眼里有东西闪过,坚挺的五官抽动着,远处熔岩也跟着涌动,哗哗作响,时不时冲涌而去。
我坐在地上,不周山的基石微凉,对面蚩尤捧起沉吟刀慢慢的将脸贴了上去,低低的唤了一声:“阿媚。我等到你了……”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这个号称魔神的男人,如此低柔的说话,我眼睛一酸,似乎感觉无比的心痛。
就算知道这种心痛是因为游媚的关系,可我依旧会感同身受,或许这也是白水担心的原因吧。
“你想变回阿媚吗?”过了半晌,蚩尤突然抬头,一手握着沉吟刀,一手握着巫面,丝毫没有还给我的意思。